·纪实文学注意，《清醒梦》系列之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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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
“第三，你是怎么走过来的？”
第二次排名公布，陈立农落到了第五。
每一次他都在后退，仿佛最初的空降真是临场运气。或许当人不顺时，一切都陷入低谷，从《我怀念的》的小组第四，到此次顺位下滑，到铺天盖地的负面攻击，你很难说这之中哪个是因，哪个是果，既定的事实已经无可挽回。
安慰过他的人并不少，仅蔡徐坤见过就有三四次。但大部分时间，陈立农只是乖乖地点头，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触动。他骨子里远比表现出来的执拗，一件事若自己没有想开，旁人怎么说都是浪费。更何况一个比赛，走到这步的他已经比常人幸运太多，能对此种境遇感同身受的，真正能有几个？
周三的时候，蔡徐坤在正对钟楼的走廊碰上了他。这是Vocal很喜欢的一处练声地，位置高视野好，特别是清晨，用尤长靖的话说，‘凉到你梦中醒过来’。
陈立农就趴在那个小小的窗口，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，仿佛专注于自己的世界。往常敏感的人，这次蔡徐坤走近了几步也没惊动他。
蔡徐坤想到他上次释放的善意，犹豫片刻，还是在他身后站住了。
“……”
过了一会儿，陈立农突然打破了寂静：“坤坤？”
蔡徐坤愣了愣：“……我以为你在发呆。”
“你的影子映在玻璃上，我一直盯着，就回过神了。”
“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？”
“因为有点想不开吧，”他半是玩笑意味地回答，“我习惯一个人坐着或者躺着，放空一阵子，比较不会主动找人家说话。”
“哦。”
陈立农的意思似乎是需要个人空间，可蔡徐坤看到了一只竖着刺的刺猬，快要没有力气把自己好好地蜷缩保护起来了。
他的本质是直接的，想不出就问：“你想我留下来，还是赶紧走？”
陈立农有点哭笑不得地转过了身，“坤坤，你觉得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？”
蔡徐坤认真盯了他一会儿，有了结论：“那我陪你一会儿。”
“陪我？”陈立农叹了口气，“陪我发呆吗？”
“如果你想发呆的话。”
他们沉默地对视，陈立农的笑没有了，蔡徐坤则走近一步，在他面前盘膝坐了下来。
“……”
气焰总是此消彼长，大概是感觉到了蔡徐坤的坚决，陈立农的态度渐渐软化了下来。他似乎只是好奇：“坤坤，你难过的时候，是怎么走过来的？”
蔡徐坤望着他，没有立刻回答。
陈立农对他了解并不深，他不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，蔡徐坤还在一个接一个的片场跑，没有通告，没有邀请，所有面试都以失败告终，最后不得不参演网剧。
11月的时候他去了韩/国，见了几个老朋友，其中一个是《星动亚洲》时的朴容主，17年他出了solo曲，工作室也终于开始走上正轨。比赛当初，他们曾是梦之队广受好评的预订成员，谁知道后来一个因为限韩令销声匿迹，另一个则半路脱逃，独自开始了颠沛流离。
他们彼此聊了聊近况，都感觉到世事无常。
当初所有人都为朴容主遗憾，但进入了梦之队的蔡徐坤又如何呢？
没有人能预知未来。
真正让他克服障碍，选择重新走进赛场的，不过就是那个舞台。
“我有期待的目标。我有想要的舞台。我有一定要实现的梦想。”
蔡徐坤直起身，单膝跪地，在他身前低下头，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。这是一个试探性的，带着安慰意味的动作。
你无法从珍珠的光晕中看出它深藏于芯的沙粒，这世上没有人能对另一个人的经历百分百感同身受。我们身处在大浪淘沙的时代，可如果，你也是一粒想要发光的沙。
陈立农闭上了眼睛，他听到蔡徐坤的声音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。
“如果你也有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东西。”
“农农，你就会明白，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。”
09
“我想对你们说。即使离开了也不要放弃追逐梦想。”
主题考核的人选因为近半选手的淘汰不得不进行了大幅变动，组内投票后，蔡徐坤告别了《Dream》组。离开教室前他摸了摸钱正昊的脑袋，让他好好练习，继续加油。其实他心里知道，这个弟弟比人们所认为的成熟，他照顾他，更多时候只是因为他想。
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，第一天魔鬼训练的间隙，卜凡组织他们一起去全时短暂放松一下神经，没在那儿逛多久，就碰上了《Firewalking》的成员。
“巧什么？”这边的队长林彦俊揭了底，“是灵超说你们在逛，我们干脆也凑个热闹。”
蔡徐坤头脑犯困，都有点睁不开眼睛，他拎了一个大篮子，站到薯片那一排不怎么看就开始往里面丢东西。陈立农从货架那头探了个脑袋，顿时被他的速度惊呆了。
“哇，你吃这么多吗？？”
“来都来了，顺便帮昊昊他们也带点。”蔡徐坤打了个哈欠，“多买点一次性解决。”
“哦。”他停在原地，等蔡徐坤一路晃到了那儿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《听听我说的吧》这首歌很适合你，”陈立农说，“其实我也很想试一试rap的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“是啊。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天赋。”
“我希望我有。”陈立农停顿了一会儿，补充，“当然也可能我没有。”
蔡徐坤忍不住笑了。
“会有机会的。”
这种效率下，蔡徐坤的篮子很快装满了，他迷迷糊糊地翻了翻，检查一遍没有遗漏后打算先去收银台结账。
——“坤坤。”
蔡徐坤回过了头。
“我是C了。”陈立农对他遥遥比了个大拇指，“你也要加油。”
困扰他很久、遮掩他光芒的障碍已经消失了，陈立农站在那里，笑容青涩，身姿挺拔，就像他最初给他的印象，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与善意。他看上去有些变化，似乎是更自信了，喧嚣不再能轻易让他蒙尘，风雨只会使宝石愈发明亮。
蔡徐坤转过身，背对着他挥了挥手。
当然了，你以为我是什么人？
我可是蔡徐坤。
10
“我也会继续我的路。”
总选出道曲时，他们按从低到高的名次顺序选择舞台位置。蔡徐坤选了《Mack Daddy》的主唱，而陈立农竟选了同一曲的rap 2。
从最初到最后，他总是让人意想不到。
蔡徐坤私下里问他：“是因为欧阳靖老师最开始说，想知道你对rap有没兴趣吗？”
“不全是。”陈立农说，“只是我希望自己全能一些。”
蔡徐坤仿佛重新认识了他。
在方才的C位竞选时，秦奋说“农农现在的笑容是有故事的，之前是一点故事都没有。”他所说的变化，蔡徐坤终于有点感受到了。
现在的陈立农不再有迷茫和疑惑，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，尽管先天落后，但在舞台上没有一次拖累过团队，他对于未来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，不再是当初那个心怀忧虑的少年。
“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合作？”
他转过身，笑容依然充满了少年感。幸运的是，他身上最珍贵的部分，没有因挫败而折损光芒，没有因时间而减弱份量。如果将他比作一本书，蔡徐坤看了这么久，从最初到最后，竟不自觉被拉入了情节里，再无法置身事外。
“我们会一起出道吧，坤坤？”
这一回，是陈立农对他伸出了手。
蔡徐坤笑了。
“嗯，我们会一起出道的。”
他从未如此确定。
11
“你会不会与我同行？”
……几天后到了六一，他们久违地一起参加了《消除者联盟》的直播，这是他们出道时公布的第一个代言，因此总有些不同。
第二个环节，他们被分为两个小组，给对方的卡通人像上色。主持人问蔡徐坤：“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陈立农，你会用什么颜色呢？”
“农农啊？”被点名的陈立农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。
蔡徐坤不自觉噙了笑：“我会给他画成彩色的。”
“农农在你心里是一道彩虹啊？”
陈立农涂颜色的动作明显地缓慢下来，视线下意识地往这个方向飘。
“因为农农啊，他有很多不同的面。”天真的，成熟的，忧郁的，快乐的，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，有时候像个知世故的大人。
但无论哪一面，都是属于陈立农的。
“所以给他画成彩色的体现他的性格。”
几分钟后，彩虹一样的弟弟给出了他的回馈答卷。
“我把这里画成了实的，”陈立农在蔡徐坤的卡通人物右手位置反复划圈，“为什么是实的？就是一种超能力的感觉，坤坤的右手特别强。”
“很像能把别人一拳KO掉的感觉。”他认真地强调，然后还咬了笔盖画上了体现力量的卡通效果。
蔡徐坤结束直播后跑去堵他：“为什么是右手？”
“因为每一次你都站我左边啊，”陈立农理所当然地回答，“你都是用右手牵我，所以我只知道你右手比较强。”
这个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从他们出道后，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，离开封闭环境的陈立农更加如鱼得水，蔡徐坤所认识的，他所有把握的那个少年开始超出他的掌控。有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控制欲，影响了他、让他上心的陈立农，潜意识里被他划进了自己的领地。
尽管他没有得到权利。
“牵手就很强吗？”蔡徐坤忍不住追问。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回答。
陈立农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，然后他伸出手，让他们十指相扣。陌生而熟悉的温度从另一个人的掌心传递过来，恍惚里几乎让身体都开始战栗。
蔡徐坤站在原地，像被施了石化咒语。
“台上很大，你牵着我，就很安心。”陈立农笑了笑，低下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，“我是你可以一拳KO掉的人，所以你对我很强。”
“我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12
“最珍贵的纪念物，是你留在我身上的，如同河川留给地形的，那些你对我造成的改变。”
接受新浪采访时，陈立农被问到两个问题。
“你憧憬过出道后的生活吗？”
“有什么超出预想的惊喜或压力？”
他平日里并不是怀旧性格，那一刻却忽然想到了很多。从第一次等级评价的超常发挥起，他就像乘上了过山车，在从未想过的轨道上风驰电掣，落空感如影随形，分不清恐惧还是刺激，然后他越过了最高处，似梦非梦，仿佛一切都可以妥协。
蔡徐坤对他之所以特别，在于他让他从这场梦里真正地清醒。
他以众人仰望的姿态出现在赛场，永远坚定不移地向既定方向行进，起初陈立农望着他，就像初入异地的游客在寻找正确的航向。后来他陷入了低谷，对新世界的生疏与他的执拗相互较劲，他在一个死胡同里晕头转向，蔡徐坤就像他所能望见的出口，被下意识紧紧抓住。
但蔡徐坤对他说：“我不是你的出口。你有你自己的方向。”
他告诉他，如果有必须达到的地方，旅途就不会停留在此刻。
他所说的话，全部都被时间证实。
13
“梦想是陪我睡觉的东西，不实现它我会失眠。”
“能专注做一件事情的人是幸福的，能坚持初心的人是幸福的。”
“我问你三个问题。”
“第一，你实现了多少个以后？”
“第二，你愿意付出多少的自己？”
“第三，你是怎么走过来的？”
“我想对你说，即使离开了也不要放弃追逐梦想。”
“我会继续我的路。”
“你会不会与我同行？”
14
“现在我明白了，我们各有各的方向。但即使未来背向前进，我依然可以拥抱你。”
苦痛与幸福一并，俱是生活的赠礼，他们能够相遇，本身已是幸运。
“记得那个猜词游戏吗？我比划凤凰传奇的时候，你猜的是小飞鸟。”
而《飞鸟集》的最后一句，正是“我信任你的爱。”
END
三言两语：如果说百分九是暂时的，那么能支持这段关系更长久走下去的是什么呢？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，也做出过不同的解答：
《驯养》写的是心动，《城市稻草人》写的是孤独，《蜜蜂》写的是责任，而这篇写的是梦想。在《蜜蜂》里有侧面提到一点，但那时更多是写和粉丝之间的一种关系。这是他们的共同点，是他们在彼此身上所能收获的力量。这种力量，也是他们发光的基石。
这里是十四，希望你有所收获。
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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