·上一棒 @大佬神太君
·《清醒梦》系列之八,现背
题:我的心宛若一朵颠倒的火焰。 ——阿波利奈尔
【农坤】自由与歌
BY 十四行诗
陈立农是在疏远后慢慢喜欢上蔡徐坤的。
说疏远不够准确,日程区分出的方向造就了距离感,久别后相视可以笑,也并未亲热到产生落差的程度。说喜欢难以界定,屏幕彼端看人是另一种视角,精致漂亮的模样完美无瑕,比欣赏多,比倾心少,更像是滤镜处理后百看不厌的影像。
他对喜欢也不算陌生。初中时校园里有表白墙,不认识的女生热情洋溢地喊他的名字,为了他的一次比赛,为了他的一首歌,简简单单陷入情网。这种感情可以转瞬即逝,也可以伴随终生,只看命运是否会让一个真命天子如期而至。
最后的总结是,人与人不能离得太近。
远一些,滤镜就重一些,记忆的美化多一些,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小一些。
蔡徐坤最帅的时候,永远是陈立农站在台下,能够从容扮演观众的时候。台上太紧张,怕破音跑调,怕忘记步伐,想临场应变,想预设回答,多的是需要关注的事,人的视线从来向前,当他们肩并肩时,回头的几率理所当然地减半。
另一个道理算他最新领悟。若非一见钟情,爱意往往诞生于独角戏。一千个人说一万个优点,比不过某一刻莫名的心动。
他对蔡徐坤的感觉大抵相似。亲情与友情之外的荒竭感一缕缕缠绕成孤独的线球,然后突如其来的想念以此为索织就一张网,捕捉了无意抵抗的主人。
伴随而来的是深夜的情绪化。体现在陈立农身上是增加的食欲,以及因为不得不控制体重而延伸出的健身习惯。
小时候起他就不是理性派,情绪激动时止不住泪也忍不住笑,长大后前者的比重慢慢转移到了后者,在穿越荆棘的过程中,如果能发现更多好事情,旅途看起来就美好一些。但天性只能被压抑却不会被湮灭,当他过于专注一件事,感性的触角还是会不小心流露出来,看电影,听故事,甚至认真地想一件事,身体里的小孩子都可能忍不住,不知不觉开始笑或开始哭。
或许这也算艺术家的共情,对世界保持敏感性,才能拥有更多创作欲。
正式出道后陈立农的控制力大大提升,频繁的日程把神经操练得近乎麻木,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成熟到彻底蜕变。直到为了拍戏进入集训,他不得不每天学着“放开自己”和“进入角色”,晚上在房间预习剧本,一个人常常稀里哗啦就先哭了一遍。
久别后的重聚陈立农说起这事,像谈一则别人的逸闻,有趣的地方和大家其乐融融地笑成一片。他向来不吝以自己充当话题,描述时角色感浓厚,当事的羞耻或不安在事件后很少再影响他,至少表面如此。
相处是永恒的哲学题。对这群暂时性抱团的男孩子,缺乏共同的过去和重合的工作,生疏总在所难免。但好在尬聊之外还有音乐,还有游戏。
蔡徐坤靠着沙发,和范丞丞还有Justin组了一个队,他们都戴着耳机连线,出声时没有意识地放大了音量。
陈立农盘腿坐在另一端的茶几边看电影,表演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是不忙时一天一部。他凌晨下的飞机,挑的又是慢节奏的文艺片,昏昏欲睡的BGM中主人公开始了新一段漫长的独白。神经在现在补觉和坚持一下的天秤上左右摇摆,不小心掉了一半耳机也没察觉,注意力倒是悄悄地偏了。
——今天的蔡徐坤套了一件黑色T恤,刘海用一个卡子随随便便固定了一下,拖鞋踢在地上,耳机线缠成一团,被坑了会生气和拍沙发。
位置的特殊让陈立农拥有很多从粉丝角色来说千载难逢的角度,一个真实的,卸下防备的,没有光环的蔡徐坤,就像任何普普通通的男孩。他写歌会咬笔,动作有时巨慢,有选择时爱吃也会挑食。但当他出门时,一套被打磨成面面俱到的程序便自主开始运作,就像陈立农体贴礼貌的习惯在长年家教里深入骨髓,成为外界最先接触的那一部分。
所有人都在时难免会三两成对,有人习惯选择熟悉的,有人有意选择生疏的,而陈立农表现得像个博爱患者,一次跟一个,雨露均沾,积极团建。蔡徐坤的身边往往有人,原因并不唯一,比如他到的最早,因为睡不着,或者到的最迟,因为太迟睡。陈立农并不追求特别,话照样说,事照样做,如果发现蔡徐坤的眼光,就对他笑一笑。
他们当然也有过独处。
多数时候陈立农喜欢聊天,他善于发掘每个人擅长的领域,也由衷佩服他们出类拔萃的优点。和蔡徐坤聊过的话题没有特别指向,问问他的创作灵感,说说自己的工作体会,或是交流一下素材经验,没有营养的八卦也是可以的,就算过耳即忘。
偶尔他们并不交谈,只是一人一边,共享一片静谧的空间。陈立农从剧本里抬起头时,看到蔡徐坤缩在沙发上听音乐。窗帘紧闭,光在昏暗的房间一晃一晃,仿佛从闪烁的屏幕中倒流向他的脸庞。
《完美的餐厅》刚收官时,陈立农计划过大展一次身手,给无缘出场的队长准备他底气十足的咖喱饭。想法很好,动摇的也很快,空空如也的冰箱加一个熬了夜起不来的蔡徐坤就可以。最后拖到午后,补了眠烧了开水,打起精神的两个人头对头泡了泡面,陈立农甚至没加牛奶,只在吃的时候提了一句作为推荐。
蔡徐坤吃饭时是埋头党,回几句话时嘴角已经染了调料的红,像失误晕开的唇彩。陈立农抽了纸巾给他擦嘴,心下有点想起他有相似习惯的小侄子。
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发生。
客厅的沙发是蔡徐坤偏爱的角落,外出时精神绷紧太过,松懈后身体本能就开始作用,他很少主动去床上躺着,经常是玩着游戏就睡过去。陈立农聚餐回来碰到过一次。蔡徐坤低着脑袋,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盖上的衣服已经从身上滑了大半,手机好好地放在旁边,耳机也明显被整理过了。陈立农走近一些,俯下身好奇地看着他,投下的阴影映在蔡徐坤的脸上,把午后的光全数遮挡。
“怎么了?”蔡徐坤朦胧地眯着眼睛,似乎辨认了一会儿人。
陈立农沉思片刻,回答:“我在想叫你起来还是抱你去房间。”
蔡徐坤打了个哈欠,泛红的眼尾晕起浅浅一层水光,陈立农的影子在那双黑色的湖水中浮现出完整的轮廓,但水那么深,倒映过的又有多少人。
这个念头隐约地浮过他的心口,不轻不重地踩了一脚。他没有移开视线,像观察一件艺术品,美丽,脆弱,最重要的是,无论真实与否,不属于他。
蔡徐坤笑了,打破了微妙的氛围。
“我可没那么轻啊。”
他在陈立农的肩上拍了一下,陈立农就顺势起了身。
喜欢一个人,无可避免地希望他对你特别。
蔡徐坤有点宠他,陈立农感觉得到。这对他甚至是新奇的体验。
他的家教很严,成长中父亲主导了方向,母亲更像陪伴的朋友,后来他不得不提早进入独立阶段,人生跌跌撞撞有了几次冒险,忐忑过,最后也咬牙走了出去。经历让他更喜欢柔软可爱的生物,小动物,小朋友,也为他们所青睐,他看着蔡徐坤时常常泛起照顾他的欲望,像面对他的小侄子,全世界第一可爱,简直可以把一切都给他。
可同时他也享受着蔡徐坤的特别,偶尔甚至会生出滥用特权的冲动。
心痒了他就给蔡徐坤分享歌。
《狐狸》、《洋葱》、《追光者》。
《暧昧》、《演员》、《不将就》。
多数时候,蔡徐坤会回一首他正在听的歌。
安全范围内他们无话不可谈,当然包括八卦。蔡徐坤不看朋友圈,陈立农却是网虫,来源天南地北,几乎称得上包罗万象。综艺里认识的胡先煦恋爱之后朋友圈动态画风骤变,时不时就出现心上人的背影,配字也变得文艺兮兮。他在初见时就宣布过脱单野心,进入大学后也足够雷厉风行,对评论里嗷嗷抗议的单身狗们回复统一,曰:“寂寞使人疯狂,羡慕只能抓狂。”
陈立农点了个赞。
他想过他的喜欢源于感情空白期的临时起意,可新的职业注定了寂寞的漫长,疯狂的诱惑力也在前所未有地滋长。
“看什么呢?”
在蔡徐坤看清前,陈立农指尖一滑,随手翻出一条动态给他。
“一个测试。”
“测试?”
“是啊,”陈立农问,“坤坤你信这个吗?”
蔡徐坤摇头,没说是或不是:“上次环球的采访我做过一次。”大概闲着没事,他凑过来了一点,膝盖和陈立农的轻轻靠在一起。
——“假如你有5分钟时间当一种动物,你的选择是?”
——“A、狮;B、猫;C、马;D、鸽子。”
“我狮子座,就狮子吧。”
陈立农选了鸽子,他点到结果,先去看蔡徐坤的点评。
“你是——”他愣了愣回去翻标题,才发现这是个爱情观的小测试,他说胡先煦虐狗成性了怎么突然分享这个呢。蔡徐坤疑惑地瞥他一眼,陈立农只好面不改色地读出来:“狮子:代表你总是渴望爱情,能为爱情做任何事,但你不会轻易坠入情网。”
蔡徐坤笑了笑,陈立农没好意思问他准不准。
“那鸽子代表什么?”
陈立农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念:“鸽子,代表你认为爱情是二人互相的承诺。”
蔡徐坤点了点头,没有追问,似乎是满足了。
陈立农的余光悄悄打量他,冒出的一丝尴尬也在沉默里散去了。这是近乎奢侈的无聊,挣脱开工作、学习、音乐之外的喘息时间,连娱乐都像一种浪费。
“看什么呢?”蔡徐坤问。
陈立农索性光明正大地转过头看他。
“你的睫毛好长。”他发出单纯的感叹。近在咫尺的脸上落着光也映着影,可言语是多么匮乏,他说不出光的美丽,也品不了影的忧郁,徒留最浅显的好看而已。
每时每刻,他对蔡徐坤永远充满了好奇。
——他习惯和别人靠近吗?
——他现在在想什么?
——他看着我吗?
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忽然在视线里放大,他的额头随即被轻轻顶了一下。陈立农吃惊下失去重心,不小心滑坐在地上。
“注意危险。”
蔡徐坤说着,但并没有伸手搀扶。
陈立农抬头看着他,那双眼中含着笑意,又似乎不带情绪。他看过很多偶像剧,国小就在夜市帮忙,察言观色是最简单的课程。大部分时间里,他都知道他们想要什么。
心知肚明的秘密藏在双重保险的箱子里,他们各拿了一把钥匙。
“好呀。”陈立农说。
暧昧已是放纵,克制才能得体。身体可以靠近,仿佛没有安全距离,灵魂却要后退,在失控前回避。他明白的事情很多,也远比表现出的成熟,走着什么路,要成为什么人,付出过、又将付出什么。他和蔡徐坤在某些看法上拥有共鸣,关于现实,关于选择,关于未来。不幸的是,让他们相互理解的地方也是他们选择止步的原因。
拍戏间隙,陈立农回北京参加活动。前一天安排了很多动作戏,为了特效不得不一遍遍换着角度练习,结束后他恹恹地回了宿舍,莫名打不起精神。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,经纪人交待好事情也离开了,陈立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一会儿热一会儿冷,最后还是精力透支才睡过去。
那天晚上他做了梦,有人把时间的沙漏倒放,他们穿越流水的光阴回到过去。梦里到处是迤逦的光,飘浮着大幅虚幻的色块,剪碎的片段走马灯似旋转,被投入不曾上映的投影机——
他们在幕布后接吻,两个人挤在一个帘后。
桌子下悄悄地牵手,手心一个冰凉一个滚烫。
培养出相似的生物钟,睡不着时躲在被子里发消息。
独处时抱着他跑过客厅,失去重心一起倒在沙发上。
心血来潮找了菜谱研究厨艺,很给面子地吃掉所有半成品。
在两个城市庆祝一个节日,当零点钟声响起,躲在角落等待电话那头的第一个回音。
一起歌唱,一起游戏,一起工作,一起生活。
磁铁般彼此吸引,相机都无法单人截屏。
不需要语言的默契,宛若灵魂伴侣。
……醒来时还是夜里,蔡徐坤趴在床边,听到声响后坐起来去探他的额头。
“你低烧了。”他把被角掖好,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怎么累成这样?”
“是吗?”陈立农喃喃着,只听到了一半的语句。密不透风的被褥紧紧裹着身体,后知后觉的高温让他感到一点细微的窒息,他从束缚里挤出一只手去拉蔡徐坤垂下的手腕,力不从心地晃一晃,带一点委屈地告诉他,“难受。”
蔡徐坤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发,然后俯下身,额头贴上他的额头。“没那么热了。”他松了口气,近在咫尺的呼吸也是滚烫的,仿佛在亲吻他的眼睛。
“会好的。”蔡徐坤在他耳畔宣布,像陈述一个必然的道理。
室内的光被帘子挡得影绰,近似另一场梦的背景,蔡徐坤挂着的耳机落了一只在枕边,隐隐播放着音乐。陈立农恍惚中陷入一片暖融融的晕眩里,渴望、伤心、疲惫都不见了,只有他紧紧拽住的,属于另一个人的手心。
似乎只要他一直抓着,就没有人能夺走他的爱情。
“坤坤,你听的什么?”
——“No one could be back to the entrance.”没有人能回到起点。
蔡徐坤轻轻哼了几句,把那只耳机贴在他的耳边。
昨夜的梦已非常遥远,相爱的幻想破碎后散成星星点点。
陌生的歌手并不知听众的心,喑哑的旋律一丝丝沉入心底。
陈立农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——“Right now, right here.”
——“I’m yours, and you are mine.”
蔡徐坤在誓言的尾声暂停了音乐,伸手熄灭了床头的灯。
……夜已经慢慢地掉下来。
/ 自由的灵魂某刻重合,我们在歌里坠入爱河。
童话在尾声走向未来,故事在结局变为梗概。
我们奔跑在没有尽头的旅途上,还有无数次相遇和分开。
但我爱的人啊,
若有一天你停下脚步,请给我一首歌的时间。/
END.
这篇对应的话,应该是哥哥的《没有意外》,比较像把脑海里的几个长镜头抽出来拼成的剪辑片段,算哥哥的环球和弟弟的南都的读后感,希望大家喜欢_(Xз」∠)_
另,题注是阿波利奈尔的一首图像诗,挺有意思的,有兴趣可以搜索一下。
这里是十四,祝大家周年快乐🎶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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