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棒 @煎饼人和火烈鸟
·赋格与浪漫曲之一，后文指路 ，可独立阅读
题：Of course I discern in all our relations, not destiny merely, but doom.
当然，你我所有的交往，我看不光是命中注定，而且是在劫难逃。
——奥斯卡·王尔德
【农坤】七宗罪
他曾七次抗拒爱的吸引。
/ 第一次出于慷慨。/
收拾好床位后的探寝环节，陈立农近距离见了一次传说中的蔡徐坤。他所在的房间和VIP宿舍紧邻，称得上近水楼台，集合了最大热度的人物永远是群体焦点，打着互相熟悉名头串门的不在少数，如陈立农一般好奇的，试图讨教的兼而有之。当然，不敢靠近的也有很多，前一波摄影师追踪的左立就是被怂恿的中心，他的迷弟身份表露得彻底，连陈立农都在起哄中被动配合了气氛。
他并不习惯讨好别人，串门也多是随大流的原因，他们平平淡淡道了好，蔡徐坤说“你表现得很好”，陈立农说“你也特别厉害”。拜访的练习生前赴后继，没有留下多少推拉的空间，又说了几句“有空欢迎来玩”的客套话，陈立农就准备功成身退了。
离开时他转头看了一眼，房间里依然人满为患，蔡徐坤被淹没在嘈杂的声音里，看不出被参观的心态，会有多少人重复千篇一律的夸奖，又会有多少人索要不切实际的援助，只稍稍想一想，陈立农就觉得喘不过气。
“——陈立农？”
一心二用的代价是差点在门口翻车，陈立农回过神，及时扶住墙稳定了身形，撞到他的左立也吓了一跳，连说了几声抱歉。陈立农扫了眼周围，发现先前起哄的人大都不见了。
“Hi。”他打了声招呼，“你不进去吗？里面好多人哦。”
左立随着他看了一眼房间：“就……太多人了。”
太多人了。
陈立农若有所思。所以是不方便，不想挤还是不敢进。
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质疑，只是笑着让出位置：“太迟他们都没法收拾啦，快进去吧？”
“要不我下次——”
陈立农叹了口气，反手将他推进了房间。
比起没有意义的寒暄，有一点真心的相识至少会愉快一点。
/ 第二次因为谦卑。/
A班中心的男生已经连续跳几个小时了，身上的练功服呈现出被汗水浸透的深层色彩。陈立农抱着赶不上进度也不能输强度的决心在另一个角落死磕，直到缺少系统练习的身体发出疼痛的抗议。他弯腰扶着膝盖喘气，某一刻几乎直不起身，旁边带了他几遍的林超泽干脆把他压坐下来，让他别透支了，影响更大。
他熟练地给陈立农按摩几下放松腿部肌肉，一边示意他学着做，一边也说他：“哪能一口气吃下来，怎么也要慢慢来啊。”
陈立农并非不懂这个道理，奈何压力太大又不想示弱，紧绷的竞争环境中，快乐参与的初心早忘得一干二净。他放空大脑，习惯性又看了一会儿蔡徐坤——镜子里的他不带妆容，肉眼可见的疲惫，头带箍着潮湿而凌乱的发，并不比室内其他人从容。他在刁钻地审视自己，从角度到姿态，失去微笑的表情锋利而刺人，像面对最大的敌手。
刚刚导师上课时，他们并排站在教室最后，陈立农是不敢向前，蔡徐坤却没什么心理障碍，偶尔视线交汇时，还可以友好地点头。几次带舞后导师表扬了Justin的学习速度，而只有站在最后的陈立农知道，蔡徐坤并不比他弱。
跟不上的几次间隙，陈立农来不及泄气，却控制不住短暂的分神，他在悄悄地看蔡徐坤，看他的眼神和动作，看他的专注和自如，或许是挫败催化了崇拜的滋生，甚至有一瞬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，他并不是A班舞蹈最厉害的，但最抓人眼球，因为投入，也因为他本身。
后来陈立农想过理由，是因为关注所以蔡徐坤才突出，还是因为他突出才不自觉让人关注，但细枝末节于全局无补，在C位的投票环节，陈立农经过了更为熟悉的新朋友，如同未来面对无数次似假似真的分叉口，走向他唯一的选择。
理智与情感两相背离，他像只毫无经验的兔子，为自己撞向树根的举动惊诧，在蔡徐坤尚未道谢前，他已匆匆跑回座位。
/ 第三次受困于勤勉。/
头几次录制间隙，突出的练习生陆续得到了额外拍摄的任务。
由此靠近的次数比想象的多，得益于人气，从短篇拍摄到广告选择，机会多垂青于大众青睐的幸运儿。
有段时间他试着走近过，请教舞蹈，询问建议，或者没有目的地开开玩笑，他们一起说话时常常没有旁人，说不清是人气还是氛围原因，往往会成为独立于群体的双人组合。部分未剪辑的花絮中留下了他们一点影子，在舞台边，在镜头下，蔡徐坤似乎并不讨厌他，如果不吝承认，好感甚至是占据上风的。但另一方面，尽管他看重，想要维持，对这段关系该到哪个度也无从界定，他们缺乏广泛的共同爱好，不同寝也不同组的没话找话过于刻意，就像两个世界的灵魂，欣赏也隔着揣测和陌生。
大厂的环境没有想象中封闭，信息几乎可以实时更新，很多消息会从舍管那留出来，而一个人知道就不再算秘密。
在解禁回台湾办理手续时，虽有心理准备，陈立农依然被机场大批量的接机粉丝吓到，不同于去快本的聚众围观，这一次是纯粹因他而聚集的人群。陈立农是惊喜的，理所当然地受宠若惊，但一次性被过多人注目，他半是紧张半是茫然，努力对每一个人微笑，上车后摸了摸脸，总觉得笑到僵掉。一起出发的老板在后排拍小视频，打趣他“不好好加油不行了”，他把慌张和惊讶咽下，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是的，他在心里下着决心，必须要对得起喜欢，现在不只是为了自己努力了。隐约的期待无可避免地被催生，人的一生有无数次转折，而现在或许就是他的机缘。
回大厂后陈立农收了心，每天晚上到李俊毅的练声小教室打卡，他勤奋地准备分组歌曲，想在优势方向多展示一些，关于蔡徐坤的念头一有端倪就被理智压下去，他是有潜力的，但还差很多很多，现在不应该想其他人，必须专注自己。
/ 第四次得益于坚决。/
赛中的分组采访环节，练习生按通知顺序依次录制了花絮。大部分问题具有指向性，试图规划出大众喜爱的社交网络，蔡徐坤一如既往和王子异分在一组，没有人表现出意外，他们互相打了招呼，最先进了采访房间。下一组的陈立农搭档一个宿舍的林彦俊，他们这会儿私下还不怎么谈心，尽管同样的背景天然有一份亲切。
房内负责拍摄的老师临时需要调试设备，找了人出去求助，半掩的门挡不住太多，白色的打光板下，陈立农可以清楚地看见坐着的蔡徐坤。
举着话筒的编导在念问题：“你觉得练习生里最帅的是谁？”
王子异举手：“我觉得是坤坤。”
蔡徐坤看了他一眼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也笑着转向镜头：“那我选子异吧。”
“理由是？”
蔡徐坤愣了一下才接着说：“子异私底下其实很可爱的，当然也很帅，我选他。”
“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啊。”
蔡徐坤没有再看其他地方，只是笑，表示：“大家都很好，我和李长庚陈义夫他们还经常一起打篮球啊，我们是篮球line。”
“嘿？陈立农？”门口林彦俊拍了拍陈立农的肩膀，让他意识到他并不是唯一的观众，“你篮球打的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我吗？我不大会哎。”陈立农摸了摸脑袋，匆匆又扫了一眼房间。
蔡徐坤的坐姿不是特别挺拔，两只手在身前叠在一起，呈现出一种隐约防备的姿态。已经无人提问了，大概拍摄告一段落，王子异说了几句什么，蔡徐坤点了点头，依然没有看他。
“按头营业，尴尬啊。”林彦俊如是点评。
陈立农退后一些，轻手轻脚地将门掩上。林彦俊明白他的意思，自觉跟着后退了一步。
/ 第五次他选择了克制。/
二次排名公布后，发生过一次意外的拥抱。陈立农牵着节目组带来的狗狗大花，撞上了电梯里正要出来的蔡徐坤，大花还在欢快地埋头往里冲，陈立农却被拉得失去平衡，差点没把蔡徐坤带倒。
好不容易都站稳，陈立农连忙给他压住开门按钮。
“坤坤你回宿舍？”
“你呢，下楼？”
不知为何，蔡徐坤没有立刻动身，他收住了脚步，还表露出接受话题的信号。
陈立农却有点打不起精神。
这阵子他陷入自我怀疑的困窘，笑不敢笑，气也没劲，生不出积极的情绪，过去他没感受过扑面而来的集体恶意，与几周前突如其来的簇拥一样，让人毫无准备。不只一个人试图让他振作，有选手，有老师，甚至包括工作人员，但他骨子里却是固执的，就像他一个人从台湾飞到这里，最后能让他解脱的也只有自己。
他们沉默着站在电梯里。
一层楼的时间转瞬即逝，陈立农晃了会神，发现门开了蔡徐坤也没动，他戴着训练时的发带，应该刚从练习室回来。陈立农当然没有与世隔绝，关于蔡徐坤的话题他听过几次，多是褒义，与刻苦优异绑定，偶尔也有八卦，谈他参加过的前团和不知理由的离开。
陈立农忽然有些明悟。
“你是要安慰我吗？”这个认知让他久违地有些好笑，他不排斥善意，也始终满怀感激，但没有谁比他自己清楚，不合时宜的安慰只是无用功。
蔡徐坤也感觉到他的抗拒，左右脚摩挲了一下。他看了他一眼，想说点什么，又张了张手，似乎想给他一个拥抱。明显的犹豫让陈立农都感到愧疚了，他扯了扯牵着大花的绳子，收到信号的狗狗转了方向，很快向着门外冲去。
“我带大花转转，你也好好休息。”陈立农说。
他本想以此告别，出门时却忍不住回了头。蔡徐坤还在原地望着他，很难定义他的表情，他陪了他一分钟，最后一句话也没说。
心头冒出酸涩的泡泡，陈立农冲他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没事，我会好的。”他保证。
/ 第六次他不得不宽容。/
高潮与低谷不会恒定，一些事情总会变好，但人的关系却难以拿捏，到达一定程度后，想再近一些，却变得困难百倍。
蔡徐坤的身边总是有人，这句话没有强调必要，而是普遍常态，包括陈立农自己，初期也是促成因子之一。他们在路上无数次擦肩而过，与习惯的同伴一并奔向各自的小组，背景里人数越来越少，最后的结果也逐渐清晰。
陈立农在决赛的分组歌曲中出人意料地选择了rap位置，这是他光明正大的弱点，也曾有很多人妄图以此将他拖入泥潭。作为一个后进生，他需要弥补的依然还有很多。但他不再畏惧落后了，通过最难的心理关，这些已不再能困扰他，而将成为未来被逐一征服的据点。
负责rap担当的队友教了他很多，其中也包括蔡徐坤，从吐字到节奏，从技巧到纠错，他不吝分享自己的经验，也因此从零星字句里遗漏出一点历史。陈立农看见的是成长后的蔡徐坤，而他却是在蔡徐坤眼前成长的。小小的教授关系似乎让蔡徐坤对他宽容，无论是竞选C位还是陈立农偶尔淘气抓他帽子玩，都十分顺从地随他去。
情感上陈立农是开心的，为不同以往的熟悉，理智却告诫他平静，《Dream》分组时他就听说过蔡徐坤的责任与耐心，但他的一视同仁不仅仅针对陈立农。
圆心到边半径平等，这是他的友善，也是他的距离。
/ 第七次他依然忠于一人，辗转踌躇，进退不得。/
“最喜欢的表演是谁的？”
出道后第一次采访，主持人进行了全员提问，陈立农的回合是一个个人喜好的问题。
“坤坤啊。”
脑海中闪过隔着门缝听到的回答，他想起蔡徐坤的戒备和冷淡。
“很帅啊，在舞台上会不自觉地看他。我最喜欢坤坤在台上的感觉。”
身边的蔡徐坤笑了笑，有一点腼腆意味地偏了头。
“坤坤觉得呢？”
“农农吗？很乖啊。”蔡徐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，“哦，谢谢。”
很乖。
这个形容词在他的心上滚了一圈。
好孩子。
这或许就是蔡徐坤对他的定义了。
他靠近的轻易，好感的来由，关系的建立，都出于同一个基础。
因为他是好孩子。
而他想要这个标签吗？
陈立农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蠢蠢欲动，然后慢慢缩进袖子，捏成了拳头。
“农农？”
到时间去展台上合影了，蔡徐坤拽了拽他的袖口，却没得到回馈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
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样熟悉，担心是真切的，亲近也是真切的。
陈立农摇了摇头，还是松懈下来，跟随他向前走去。
灯光垂落在浮尘，散射出多重人影的交错，世界上没有不可分的两个人。
如果习惯了付出，或许就不会因平等痛苦。
他的眼前盛开着伸手可得的玫瑰，无形的绳索却捆缚着四肢：慷慨抑制着贪婪，谦卑培养于傲慢，勤勉被诉求驱赶离倦怠，坚决根植自失败的冲动，克制与宽容联手，对抗源源不断的诱惑，一切美德诞生出忠诚的一个他，也因此被隔离于爱欲之网。
所以，宽恕他吧，若世人都赞颂高尚。
陈立农走到蔡徐坤身旁，微微向他的方向倾侧。他的身上有很淡的洗发水味道，让他一时有些走神。
镜头后的摄影师嘹亮地喊着“123”，他们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。
——要开始新的旅程了。
/ 若爱之花终有一日枯萎，
无声地死去，或众目睽睽。
在上帝的审判台前，
这就是他的七宗罪。/
END.
三言两语：爱情需要一些不完美。七美德对应了七宗罪，慷慨（贪婪）、谦卑（傲慢）、勤勉（懒惰）、坚决（愤怒）、节制（暴食）、宽容（嫉妒）、忠诚（色欲），下一篇坤坤的角度会从另一个角度提到这些。时间上这篇是大厂中，下一篇是解散后，所以不算BE啦~
坤坤生日快乐~愿你的梦想都能如愿~
下一棒 @Alu @Gardener_8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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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泡森丶 很喜欢此文字